我在日本当“人民公仆”

maria0203

2009年3月15日

突如其来的金融海啸席卷全球，业绩迅速恶化的日本各公司为削减开支纷纷裁员以求自保，许多原本工作就不稳定的派遣社员收到了公司下发的“驱逐令”，此时工作、收入稳定的公务员成为了炙手可热、万人争抢的“金饭碗”。



日本大阪府吹田市政府2月12日透露，2009年春天该市欲招聘5名正式职员，竟有2768人应聘，比例高达1:550。应聘者来自北至北海道、南至九州的日本各地，30岁以上者近七成。据称应聘理由中包括“被原单位解雇”等。市长崱鮢善雄对此心情复杂，既希望期待能够招到优秀人才，也认为这反映了最近就业状况的严峻程度。



作为一项紧急就业对策，日本大阪府摄津市也于2月8日举行了2009年度公务员补充录用考试。然而5人的文职类空缺吸引了全国855名考生，录取比例竟高达171比1。加上共同实施的4名技术类与1名保健师的录用考试，考生人数总计918人，涉及日本25个都府县。



负责人表示：“往年的录取比列最高也就10比1。（此次如此高的比例）只能认为是受到了经济形势恶化的影响。”



转眼又到了每年一度的4月份日本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时间。华人在日本究竟要如何才能成为公务员？公务员的真实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中文导报》记者近日采访到了几位在日本工作的华人公务员。



据了解，日本法律明文规定，持有外国籍的人士不能报考日本国家公务员，其中也包括持双重国籍者。日本公务员大体可分为国家公务员和地方公务员，公务员的具体职务种类繁多，根据应聘岗位不同，考试内容也不一样。国家公务员考试中，拥有大学学历者参加1种、2种考试，拥有高中学历者参加3种考试。除特殊职位外，一般每年4月报名，5—6月举行考试。国家公务员的详细采用情报需要登陆人事院的网站（www.jinji.go.jp/top.htm）进行查询。地方公务员考试则由当地政府出题并确定考试时间，应聘者一般都需要通过笔试和面试，当地政府的网页上会及时公开招聘信息。2008年，日本全国1545个国家公务员职位吸引了21,200人前来报考，录取比例为13.7：1。






后悔当初入错行






作为日本残留遗孤后代，90年代初期，18岁的许先生（化名）随全家从中国北方来到日本定居。来日前许先生的父亲在中国某研究所任教授，来日后许先生考入了日本静冈县的一所私立大学就读。临近毕业时，他与周围日本同学一样开始求职活动，先后应聘了几家企业，也报考了地方公务员。由于许先生从18岁才开始学习日语，大学毕业时不可能像日本同学那样，将日语如同母语一般运用自如。90年代中期，日本地方公务员的竞争也十分激烈，但出乎意料的是几轮考试下来许多日本同学纷纷被淘汰，学习日语没有几年的许先生却顺利合格。这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感觉自己实在是运气好。



临近大学毕业时，一家日本企业也向许先生伸出了橄榄枝，开出优厚的条件，希望派他驻上海工作。当时许先生权衡了一下，又谘询了周围人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日本做公务员，而这也成为了他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后悔的几件事之一。



地方公务员考试合格后，许先生被分配到日本中部一个偏僻地区政府的税务科工作，平日里与数字打交道，工作枯燥繁琐。许先生与妻子在中国时就认识，结婚后妻子来日定居。而妻子对来日后的生活也颇有不满。她表示，没想到自己满怀希望地出国开始新生活，却来到这么一个荒凉偏僻的地方。当地连电车都没有，只靠一条高速公路与外界连接。妻子平日里就在高速公路休息站的饮食店工作。她表示，公务员的收入虽说稳定，不过一点儿也不高，和自己打工的饮食店店长的月薪差不多。丈夫平日里加班不算太多，当地公务员的加班时间是有限制的，超过规定时间就没有加班费。而大多数日本公司职员都有的8月的连休，当地公务员却享受不到的。



许先生有两个女儿，但是当地只有一所毫无名气的私立大学。妻子非常希望全家能够到东京、大阪这样的大城市生活，将来让女儿受好的教育、读名牌大学。但是许先生的公务员工作，却限制了一家的生活。妻子表示，当地公务员调动到大城市工作的机会十分渺茫，即使调动也只会被调到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去。



许先生自言，公务员的许多工作内容被要求保密，和家里人也不能说。而且平时压力极大，不久前其他地区的一名公务员迫于工作压力而自杀，让政府内同事们都很震惊。许先生有一个日本表姐，也是公务员，已经50多岁，不久前却突然辞职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表姐工作了几十年了，再坚持几年就退休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辞职。许先生表示，具体原因自己虽然没问过，不过肯定和工作压力大有关。






海滨小城的幸运儿






日本西南部有一座风景优美的海滨小城，是全国知名的旅游胜地。当地就有一位华人女孩儿——姜小姐（化名）幸运地成为了公务员。



姜小姐出生在中国北方，由于爷爷是残留遗孤，90年代时全家来日定居。从日本高中毕业后，出于对中国文化的喜爱，姜小姐再次回到中国并考入北京某名牌大学。



为了不断吸引中国客人前来旅游观光，2006年，这座日本海滨小城政府迄今为止惟一一次专门招募了懂汉语的公务员。当年该地区的30个公务员职位，吸引了500人前来竞争。而这个要求会汉语的观光课的职位竞争更加激励，一个招募名额吸引了29个人前来报考。即将大学毕业的姜小姐一口流利的中文以及到中国留学的经历，让当地政府方面十分满意。当年她从29个人当中脱颖而出被录用。



然而，成为公务员后的姜小姐不得不离开父母一个人来到海滨小城生活。她表示，虽然远离亲人，但是这个海滨城市风光优美、气候宜人，十分适合生活。收入虽然比普通公司职员要少一些，但是每年的奖金多少可以弥补一下。自己对于政府部门休假等方面的待遇也比较满意，尤其是女职员的婚假、产假、育儿假等比公司职员要多，十分人性化。



姜小姐表示，自己所在的工商观光课，工作按部就班的情况比较多，和在企业工作相比缺少了一些成就感，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因为当地旅游资源丰富，工商观光课工作主要是吸引游客到此带动当地经济。当地和中国多个城市有合作往来关系，所以姜小姐也经常有机会往返于日本和中国之间。她表示，希望把当地宜人的风景介绍给更多的中国人，让更多的华人前来观光、投资。






政府内的外国人谘询员






国家和地方公务员以外，为了方便外国人尤其是中国人，在日本各地许多政府机关内的外国人接待窗口，都可以见到华人工作者的身影。



许多家住东京都足立区的华人，在区政府的外国人相谈窗口都见到过一位名叫柳启华的华人谘询员，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柳女士是大名鼎鼎的中国老一代著名演员王丹凤的女儿。



柳女士1985年来到日本留学，结婚后从此前就职的日本公司辞职，成为了一名专职主妇。1994年，神奈川县政府招聘了日本政府机关中的第一位外国籍工作人员。而当时居住在东京都足立区的外国人，尤其是残留孤儿人数很多，因此足立区政府也计划聘用一名“非常勤”外国籍职员。最终，柳女士通过了笔试和面试，成为当时足立区政府中惟一一名外国籍工作人员。



刚刚进入政府工作时，柳女士在户籍科从事协助外国人办理登录手续的工作。除去汉语和日语外，柳女士的英语也说得非常地道，工作中同样负责接待区内来自欧美、菲律宾等地的外国人。柳女士目前的职务是外国人谘询员，每天协助居住在足立区的外国人办理结婚、保险、税金申告等各种手续，同时帮助外国籍区民解决生活、工作等方面的困难，还要负责翻译各种资料。



柳女士介绍，随著来日居住外国人人数逐渐增多，现在走进日本首都圈的各个区级政府，都可以见到外国籍工作人员的身影。比如，国家对于残留孤儿的支援政策于2008年4月实施后，居住有近200名归国遗孤的足立区，不久前就成立了专门的科室，并专门招聘了数名中国籍工作人员。



柳女士表示，日本各地政府会根据需要，不定期地招聘外国籍工作人员。招聘启事一般会刊登在当地的区报上。根据岗位的不同，要求也不一样。一般的程序无非是应聘者按照招聘启事的要求先寄一篇小论文，通过书类选考后再接受面试。目前仅足立区政府就聘有7名外国籍职员，全部是“非常勤”。因为法律规定国家公务员必须拥有日本国籍，所以外国人“非常勤”职员，一般情况下很难转成为正式的国家公务员。



在政府机关工作柳女士感觉相对稳定，不会像在公司那样竞争激烈，压力巨大。而自己一边工作一边也学到许多在日外国人的相关政策法规，在工作中同样增长了不少见识。像柳女士这样的政府“非常勤”工作人员，一个星期需要工作30个小时，具体的上下班时间可以自己自由安排。她介绍，足立区的外国籍工作人员普遍反映收入比较少，但是自己认为，按照日本的习惯，自己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先生的收入，所以工资的高低无所谓。自己在外工作不会像专职主妇那样容易寂寞，而且能够帮大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觉得很高兴。自己觉得现在的工作非常有意义，工作起来也不会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