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奥战俘"在中国的"休闲生活"

步天涵谷

一群高鼻蓝眼的欧洲白人，在北京昔日的皇家园林里闲庭信步，悠然自得。用餐的时间到了，好吃好喝端上来，饭后他们有的围坐打桥牌，更多的人去打网球、踢足球和游泳。晚上则有文艺演出，自娱自乐……

他们不是在度假。他们是来自德国和奥地利的战俘，住在中国的俘虏收容所里。这是20世纪初的事。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爆发，交战双方分别是以英法俄为主的协约国集团和以德国、奥匈帝国为主的同盟国集团。战争蔓延到了远东、太平洋、中东和非洲地区。

中国的北洋政府于1917年8月加入协约国对德奥宣战。于是作为敌国德国和奥地利的在华军人就成了战俘，先后有千余名德奥战俘被收容进设在北京、南京、东北的七处俘虏收容所里。他们的生活状况被拍成照片，由北洋政府陆军部俘虏情报局印制成一本《中华民国八年俘虏起居写真》影集。近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的两位学者依据这本没有什么文字说明的“写真集”，发掘整理有关文献资料，编著了《中国德奥战俘营》一书。于是我们看到了近百年前这群战俘在中国悠哉游哉的影像，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

北洋政府善待德奥战俘，是依据当时中国已加入的国际公约中有关战俘条款而行，也是借此展示和提高中国的国际形象。19世纪末开始，在列强的步步紧逼下，中国民族危机日趋深重，中国在对外关系上一直处于弱势的地位。民国建立后也没有什么改变，但第一次世界大战却给中国提供了机会。

中国对德奥宣战前后，发生了一系列内政外交的重大事件，如中日“二十一条”交涉，袁世凯称帝，府院之争，张勋复辟，直至由巴黎和会引发的五四运动。但外交方面，北洋政府在维护国家主权，争取平等国际地位上还是作了一些努力，善待战俘就是诸多外交活动中的一部分。

初次翻看书中影像确实令人惊讶，当时德奥战俘在中国受到的如此礼遇超乎想象。须知那时中国普通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这里略提一二。当时战争不断，二次革命、白朗起义、护国战争等等此消彼长。除了人祸还有天灾；1912年浙江温州洪灾，30余万人丧生；1915年浙江、广东、江西，1916年安徽洪灾；1917年河北遭遇170年来的最大水灾，百余县受灾，灾民达560余万人。如此看来，在俘虏收容所里的德奥战俘真如身在世外桃源。

一战至今已近百年，世界和中国都已经历沧桑巨变，这其间留下了许多有关战俘的斑驳记录。1929年日内瓦战俘待遇公约正式订立。但在二战时期，纳粹德国和日本却残酷虐待战俘。中国抗战时期，国共双方都做到了善待日俘。1949年日内瓦战俘公约补充条款，但此后的朝鲜战争中，交战的中美双方对待战俘的情况却截然相反。